主题: 母亲一生的戒指-顶针

疯狂的微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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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：2012/8/1 17:39:39
来自：甘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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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电视《恰同学少年》一个细节很令我感动，少年毛先生在外出求学回来时，给母亲一份特殊的礼物-顶针。顶针也许是农村妇女最美丽的“戒指”了，由此我想起了我的自己的母亲的顶针。
我的母亲是一个灵巧贤惠的女人，她少女时代就是一“小家闺秀”修得一手好花，小时候，我的衣帽鞋袜，全是母亲一针一线缝就。如扣线绣的“虎头冒”，精巧绝伦的“猫儿头手笼”，绣花的“护襟”用碎步拼凑的莲花瓣样的小马甲，底面扎了花的毛底鞋......总之，母亲能在布片上绣的花，我想都想不到，用别人的话说，“好看的，像吹上去的一样”，母亲用她的巧手将我打扮的花枝招展，这让年少的我十分骄傲。
母亲的针线，茶饭是一村里流的，母亲做的毛底鞋厚实，耐穿又耐看，晚上的时候，母亲在灯下做针线，我做作业，她做的鞋底很厚实，母亲把针在头上一“逼”,然后，用顶针一顶，等针尖穿透了鞋底，再用“夹针"一夹。针就抽出来了。那粗而光滑的麻绳，也就带着簌簌声穿越而过，仿佛在穿越那一段段难以逾越的时光。母亲把那些艰难苦辛的日子过的像针眼一样细密，像鞋底一样厚实，她抽线的动作是那样娴熟，就好像打理自己的小日子，有条不紊，我真的很佩服母亲，几块布片经她的巧手一剪裁，便成了得体的衣服，五谷杂娘她也能做成美味佳肴，她让我们这个并不富裕的四口之家，人人幸福，满足。
当我不在穿母亲缝制的衣服时，我也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，我出嫁时的大红缎被，也是母亲亲手缝制的，陪嫁的木箱也是母亲从十里外的集镇背回来的，她还亲手做鞋，为我做”陪方“。方口的圆口的布鞋，样子还是一样朴实，一样耐看，那鞋子里密密的缝着母亲的心事，那些密密的针脚藏着不舍，藏着心碎和祝福。
顶针，是的，是顶、也是针。针有时也不愿见缝插针了。生活中，飘逸的绸富丽的缎极为罕见，更多的是褴褛的片段需要补缀，坚硬的细节需要穿凿。就这样，同样是金属做的，顶针，你必须去顶那根针，顶它，支援它，让他不要中途退下来。用力，再用力，到布片的那一面，到生活的那一面，去看看在回来，仍仍真真缝补的日子。
顶针上密集的针孔，是金属的伤口，它以提前预备的伤，承受更多的伤，它以先天的痛，承受后来的痛。
十指连心，它也是一颗忠厚隐忍的心的造型，当命运的针线无数次传过来，母亲的心，该留下多少密集的针眼。
顶针，那程亮的顶针，密密的针眼，藏纳着如此密集的痛点，如此密集的目光和心情，就像母亲打磨的光滑圆润的日子，满载着母亲的勤劳聪慧，痛苦和心伤，它应该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器物。
母亲不做针线活的时候，手上也带着那枚好看的顶针。
那是母亲小巧而又粗糙的手上最生动的点缀，是伴随母亲一生的戒指。